Antoine1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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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跺去腳上的塵土,不可回頭看。

原来叫约旦河以西。

洪流[NT]

有微量完全看不出的BR。

他在睡梦中不停地流汗,梦魇总是死死地抓住人不放,但放任自己堕入悬崖有时也是一件好事,这时候他失去了双翼,他无法飞行,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爱这在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他在自己神经末梢的幻觉中追忆往昔,我肯定是曾经剖开了我的胸膛,我把我的心脏,我的血和肉骨,我的身体都割下一块来揉碎了留在那里,他在模糊的意识里对自己说,或许也没有。或许回忆只是单纯的,梦是无法掌控的,那并不能代表什么。

但是当内斯塔睁开双眼适应黑暗的环境去望天花板时,他的胸膛空落落地发烫,他的指腹粘腻地覆着在额上,那让他感到恐惧,但并不痛苦也不难熬,只是他曾以为他总能坦然面对洪流的到来和它所带来的,他曾以为。

“我们都无法阻挡一场洪流,每个人都要经历,弗兰切,或许这一切就是这样。”

我在想念。内斯塔无声地对着天花板说,我或许的确在想念罗马城,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我可不希望它带我去北方,桑德罗,什么都带不走我。”

可是内斯塔走了,他以惯有的冷静地面对洪流,“我能得到些什么?”他问,但只有崖边的风声在回应他。“每个人都必须面对洪流,桑德罗,你知道。”很久以后鲁伊•科斯塔对内斯塔说,那是零六年的初始,葡萄牙人低着头微笑,他的指尖停留在红黑色的前襟上,“很美。不过几年前我甚至还没想过我会穿上它。”内斯塔知道,这同样不是他最钟爱的颜色,这同样不是他梦里的颜色。但他从来没有葡萄牙中场的淡泊,他从来不如鲁伊•科斯塔拿得起放得下,他享受在这里踢球的快感,他乐于在这里获得荣誉,他至此还未考虑过脱下这身红黑。但极其偶尔的时候,他仍旧会梦见一些大相径庭的色彩,蓝白的色块在他的视野中交替,他紧缩眉头更用力地闭上眼,他看到那些色彩旋转着变成流动的线条和跳跃的斑点,最后构成了他自己。

他坠下悬崖,身后没有翅膀能托起他,他不能飞翔,只有风声在耳边哗啦啦地吹动。

内斯塔还记得那个金毛小子第一次说他们从六岁起就认识的那副模样,他听后愣了一愣,接着咬牙切齿地回应他,是八岁,蒙谁也别想蒙我。然后呢?托蒂朝他眨了眨眼睛没说话,这不像他的作风,不过内斯塔把自己的疑惑咽了回去,他知道那小子在暗示什么——你认输了,桑德罗,你认得我,从小就认得。

亚历总是认识弗兰,桑德罗总是认识弗兰切。托蒂每次提起这码事儿总会确切不移地谈论他们的六岁,时间久了内斯塔甚至也越发觉得这是件难得的乐事,甚至他也可以拿出来接着托蒂话茬调侃“明明是八岁”。这是托蒂的所有笑话里对他来说顶成功的一个,他差一点就要以为托蒂的确记错了这件事,还好他没有。内斯塔从没有将这件事发展成争吵,即使他一度毫无幽默感地用对于玩笑来说过于强硬的语调来纠正托蒂的错误,但罗马狼显然决心不与他正面冲突,总是用内斯塔听他说过最标准的普通话念出那个错误的年龄,接着朝他眨眨眼笑起来。他在一瞬间没了脾气,每次如此,对方不厌其烦地说这话多少次,他就不厌其烦地回答多少次,这更是一件不可思意的难事。

内斯塔和托蒂之间的联系不算很多,离得越远越是,但他从没想过这有什么不妥。有时候他还是想和对方一起去试车,一起打电玩,不过他总是不提,见面了先是看着对方得意的笑。托蒂有一次和他抱怨说,亚历克斯说我们像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互相赌气要证明自己过得比对方更好一点儿。内斯塔总是觉得心虚,他知道他被戳穿了自己都没发现的意图,可他还是故作沉稳地说,你八岁时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可你总是抢走我的冰激凌,出去踢球和我不在一个队的时候还铲得很用力。”托蒂向他抗议,虽然没什么底气。那时候他们经常不在同一个阵营,不过他们都乐意和对方一起踢球。内斯塔改踢后卫后越发的受同龄人的欢迎,争着让他去他们的队伍;托蒂足够出色的脚法同样使别人对他的看法稍加改观,不过仍要他自己去申请才肯带他入队。其实他们还是更乐意和对方待在一起,就算只是颠颠球都好。

他们现在果真像两个互相欠了对方两种不同口味的冰激凌,而又因为零用钱有限不敢和对方提起的小男孩。他们有时候会一起回顾小时候的事,不过有些话堵在喉咙口却又没有发出半个音节来,他们不停地在一件事的开口时和另一件事的中间刹住话头又转而说起一些更无关紧要的,即使说到了哪种口味的冰激凌最好吃也不提我们说好请对方吃的那一种。

洪流带来了这一切,也带走了这一切。托蒂仍旧留在罗马,他必定也失去了其他什么,可是内斯塔并不明白。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失去,还有什么可以让洪流满意。洪流是一把秤,而天平的倾斜总是公正的,那小子得以留下,他必定是给出了什么一般重要的。

可能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内斯塔羡慕托蒂,有些时候甚至说成是嫉妒反而更恰当,如果可以他也并不想去北方,他也不想离开罗马。他在米兰学了一口标准又合拍的普通话,但每当他接到托蒂的电话他又总想操起那口罗马的土话骂上两句——其实他小时候就很少这让做了,但他却又的确想。但内斯塔从来没恨过托蒂,他比谁都更清楚托蒂为此付出了其他的什么,但他始终想不明白有什么比托蒂留住的更加重要。

不明白是一个充满挫折的词语,饱含着辛辣与讽刺,落魄与无奈,可任谁也不愿意拉下面子去虚心地问出个答案,尤其是当事人可能也并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时。所以内斯塔从来没有向托蒂提起过哪怕一次,至多只是偶尔地他说起,或许你比我更幸运一点。

“可是桑德罗,我更希望幸运的那个是你,或者说我们都很幸运。”托蒂皱起眉头看向内斯塔,他并不常这样做。显然是金发的那个又想到了些什么别的,比如他该死的膝盖,不争气的脚踝,还有一次次愈合又结痂的小腿。

“……但我想这就是全部我想要的了,当然有其他的更好,不过这样就足够了,我想留在这儿。”他飞快地开口说了下去,内斯塔又一次听见崖边的风在拍打着他的耳廓,洪流在他身下的深渊咆哮,可他却在微笑。

他的身后没有翅膀,有着绿色眼眸的狼在悬崖顶端向下张望,内斯塔隔着半个深渊同他对视,他很清楚,他的确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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